“你哭什麽，思雅，媽媽沒事的，哈哈哈……”

大家見了血，也都嚇了一跳，張叔早就手忙腳亂的去叫救護車了，年齡大一點的人好像也都知道了什麽，臉上帶著些恐懼又八卦的臉，說著什麽，“誒喲，看來這下孩子是保不住了，這高的樓梯上摔下來，還出了這麽多的血，嘖嘖嘖嘖……”

“這方沐雪啊，就是命不好……”

聽著大家在“嗡嗡嗡”的議論著，越說越起勁，方沐雪的眼淚更是止不住了，她後知後覺，自己肚子痛的原因竟然是傷到了孩子，這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，她不想相信，自己怎麽會摔了一跤就失去她了呢？

楚亦南一直都沒有說話，他是害怕的，害怕這些人的議論是真的，那些聲音，好像魔咒一樣。

“都給我閉嘴！”楚亦南大聲的吼著，臉色難看的讓所有剛才議論著的人都嚇了一跳，他們趕緊閉了嘴，悻悻的站在那裏，沒有離開。

他已經來不及去對造成這一切的人追究什麽，他抱起了方沐雪，與其在這裏等待著救護車來，不如自己送她走，這個方家，他真實一秒都不會讓方沐雪在待下去了。

他站了起來，轉頭看了一眼還蹲坐在地上的方思雅，沒有說話，可就是那一眼，讓方思雅覺得整個世界都冷了下來了，她的眼淚好像都已經結了冰一樣，原本在哭，但也一下子就停住了，怔怔額度看著楚亦南抱著方沐雪離開。

方家的仆人們都堵在那裏，嘰嘰喳喳的說什麽“救護車就快要來了，已經叫過救護車了”之類的話，方振徳站在後面，也不知道要說什麽，他還沒有摸清楚亦南這個人的脾性，加上已經失控了的場面，當然也是不敢胡亂的說些什麽。

“給我滾開！”楚亦南怒吼著面前的那些仆人，他們呀不敢再說什麽了，都紛紛站得裏楚亦南遠了很多。

楚亦南低下頭，眼眶已經發紅，“對不起對不起，沐雪，你堅持一下，我們去醫院……”他小心翼翼，覺得自己只要稍稍一用力懷裏的這個女人就會痛到無以覆加。

張叔已經把楚亦南的車開了出來，張叔帶著哭腔，“快快，快去醫院啊。”

楚亦南感激的看了一眼張叔，輕輕的將方沐雪放好，開著車飛快的離開了，他極力的忍住自己的眼淚，“不會有事的，”呢喃著，祈禱著，車速快的好像要飛起來了一樣。

“別闖紅燈……”方沐雪感覺到了飛快的車速，想起上一次楚亦南出事，她擔心的在後面用微弱的聲音說到，疼痛感讓她的聲音聽起來都是斷斷續續的，”南，別闖紅燈，我能忍住的……”

可是楚亦南全然像是聽不到一樣，他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了呢麽多了，還好路上的車不是很多，他一路闖紅燈而過，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了，他不知道，還能有什麽是比現在方沐雪在受著疼痛更加不能忍受的事情了。

耳邊，救護車帶著“嗚嗚嗚”的聲音和他的車擦肩而過。

另外一邊，方振徳黑著臉，看著還坐地上的秦婉容，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來埋怨這個女人，說什麽都好像是多餘的，也已經不能改變什麽了，“方思雅，你起開。”

他對著方思雅這麽說了一句，就走到了秦婉容的旁邊，他蹲了下來，“你說你這是何苦呢？”

從楚亦南帶著方沐雪走了之後，秦婉容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，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，“方振徳，你高興麽？你不就是一直都喜歡這種亂七八槽的局面麽？這樣你是不是最高興不過了，你的那個賤種，就算她有了孩子也還是一樣，都是賤種，沒能讓她死，可是……”

“你不要在胡說八道了。“方振徳制止了秦婉容，轉身對著方思雅說到，“你去收拾東西，等會一起去醫院。”

“哦，好，”方思雅聽著母親的話，莫名其妙的覺得害怕了起來，知道父親說話，才趕緊反應過來，跑開了，慌亂的去收拾一些東西了。

“你們都站在這裏幹什麽！”方振徳發火的大聲叫喊到，“我花錢讓你們在這裏看戲的麽？趕緊都給我滾！張叔，張叔，去看看救護車到底來了沒有，都是瞎了麽？都不想幹了就給我滾!”

方振徳的聲音有些嘶啞，穿透了整間房間，在人群中回蕩著，大家看到老爺發了火，都迅速的離開了，該幹什麽幹什麽，端水送紙的，沒人再懈怠了。

秦婉容閉上了眼睛，什麽話都不說了，她沒想要傷害那麽小的生命的，甚至沒有想要傷害方沐雪，當時只是腦子一熱，憤怒到了極點，就沖了過去，誰知道他們就剛剛好走到了樓梯的邊緣，誰又知道楚亦南會擋了一下，更不知道，方沐雪竟然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生命……

秦婉容雖然沒有流眼淚，也沒有痛哭，但是沒人看到，是她將所有的眼淚都留向了心裏，這麽多年，她的心就好像是一個沒有邊界的大容器一樣，不知道容納了她多少的眼淚和心酸委屈。

她從來都沒有想過，自己竟然也會落得如此下場，想一個小醜一樣的，在所有人的面前，不需要盡力的表演，就表演了一出最精彩的大戲。

那個人人都羨慕的自己，高貴典雅的自己，自己爸媽精心調教出來的，那個禮貌知性的自己，在這些年竟然磨礪的什麽都不剩了，她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是一個幹癟的氣球，將數年來所有積壓在一起而膨脹起來的氣體全部都發洩了個幹凈，可是i這個代價，未免也太讓自己承受不起了。

為什麽？值得麽？怎麽了？她一遍一遍的詢問自己。

救護車終於到了，在大家準備七手八腳的將她擡上救護車的時候，方振徳竟然推卻了所有人，獨自的抱起了自己的妻子上了救護車。

方振徳突然神游了一下，剛才抱起自己的妻子的時候，才發現她竟然已經變得這麽輕了，這麽多年都沒有再抱過自己的妻子，竟然覺得陌生極了，原本以為自己年齡已經這麽大了會抱不動她，可是將這個女人抱在懷裏的時候竟然輕飄飄的，還不如當年她剛嫁給自己的時候，那個時候的秦婉容看起來又瘦又年輕，人群中都是最紮眼的一個。

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秦婉容，她閉著眼睛，微微的顫抖著的眼皮告訴他並沒睡去，長長的睫毛下面，是已經爬上了幾條細紋的皮膚，好像每一寸都是他曾經也撫摸過的……

上了救護車，他和方思雅一人坐在一邊，方思雅一直在流眼淚，可是卻沒有發出聲音了，要不是自己非要和方沐雪說什麽話，要和她吵架，可能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，她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的母親會這麽失控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。

又是因為自己！她痛苦的正是如此，每一次真正愛著她的人，都會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，每一次和方沐雪之間的戰爭，也勢必會傷害到自己！更可悲的是，她竟然還是不想放棄！

方振徳看著自己的妻子有一時的失神，恍如隔世，竟然過了這麽多年，他都不知道秦婉容竟也是個會做出這樣舉動的女人，其實早就該發現的啊，在當年和夏玲的事情上，方振徳是什麽都沒有做的啊，只是秦婉容和夏玲談過一次之後，夏玲就真的留下了方沐雪一個人徹底的離開了；在兒子身上，她也狠心的一定堅持著要讓小兒子出了國……

細細想來，竟然都是方振徳自己，忽視了這一切。

感性之後，方振徳就立刻又被自己的自私所包圍了，他看到了秦婉容的另一面，不免覺得擔憂，假如今天只是一個開始，就已經鬧得如此之大了，呢麽以後呢，以後的秦婉容會不會就再也難以收拾好這些情緒了，就好像一個人吸了毒會有毒癮一樣，就好像一個人講順了一句話就會不停的講一樣，就好像打人打習慣了就會忍不住動手一樣……

方振徳不知道，這樣的秦婉容之後還會給自己帶來多少的麻煩，畢竟，他還是想要往上爬的，陷入泥潭太久，就會真的越掉下去而已，可是既然爬，自然是要借助一些外力的，秦婉容這麽一鬧，他的計劃不知道是好還是壞，這樣失控的秦婉容，這麽大的作用力，都是他始料未及的。

他看著方思雅，方思雅卻一直都躲避著他的眼神，擁擠的救護車裏，氣氛顯得更加的壓抑了。

站在急診室外的楚亦南面無表情，他還來不及回想剛才具體發生的一切，心全部都放在裏裏面正在做檢查的方沐雪身上，挺拔的身影在此時看起來卻是有一些佝僂了，他不停的揉搓著自己的手，低著頭，不敢走動一步，一直站在一開門就能最快進去的位置上。

“吱呀~“一聲，急診室的門別打開，醫生和護士從裏面走了出來，楚亦南朝裏面張望，一眼先看到的竟然是臺子上的一團團的帶著血的紙和棉球，讓他一下子哽咽了，再就是看到了虛弱無力的方沐雪，躺在床上，臉蒼白的沒有一點點的血色。

醫生擋住了他的去路，“楚先生，等下護士收拾完了就可以進去了。”醫生一邊說著，一邊摘掉了戴著的口罩，“很遺憾，楚先生，我們盡力了。”

看著醫生的臉，楚亦南鼻子一酸，差一點就要淚崩，他向後退了兩步，差點就沒有站穩，“醫生……”

“楚先生，實在是抱歉，沒能保住這個孩子，夫人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太好，加上這又是懷孕初期，最不穩定的時候了，不用說是從那麽高的地方滾下來了，就是稍微猛烈的撞擊都是很有危險的……”

“醫生，她怎麽樣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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